游族网络的“三体”之困 溢价1200倍的三体版权归谁？

2020年12月25日，游族网络(002174.SZ)对外发布公告，公司董事长兼CEO、实际控制人林奇因病医治无效于当天去世。

数日前，林奇遭投毒的消息就流传开来，游族网络总裁陈芳在朋友圈中曾两度否认，“谣言，已安排律师函”。

12月23日，上海警方发布公告，某医院在诊疗时发现病患林某(男，39岁)疑似中毒。经现场勘查和调查走访，发现林某的同事许某(男，39岁)有重大作案嫌疑。

财新网等多家媒体报道引用多个信息源称，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同事许某，是许垚。

上市公司公告曾透露，许垚生于1981年。天眼查显示，他是三体宇宙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下称“三体宇宙”)的CEO。三体宇宙是《三体》的全球版权方，但三体宇宙与游族网络之间并无股权关系，是林奇投资的一家影视公司。

许垚曾在复星集团从事法务工作七年，2017年加入了游族网络，担任首席风控官。2018年12月，他任三体宇宙CEO，负责《三体》IP的孵化和开发。次年年初，他从游族网络离职。

2020年4月，南方周末记者采访过许垚，他说很多人认为游族耽误了《三体》。直到如今，除了一场“三体沉浸展”，他接手的《三体》IP也迟迟未能推出落地产品。

一位游戏行业人士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如果说林奇和许垚之间有矛盾，很大可能是因为三体迟迟不能落地。

溢价1200倍的三体版权

在2014年登陆A股时，游族网络的发展方向中就包含了“大IP”和“影游联动”。

影游联动，就是电视剧、电影、动画等作品和游戏联动，通过同一个IP进行延伸，实现扩大IP综合价值的目标。

一位广告业资深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2012年，他曾经与游族网络联合创始人朱伟松洽谈过商业项目，“他告诉我，游族在游戏行业进一步延伸，会有比较大的天花板，所以想通过社交电商和动画等新的形式，进行商业化拓展”。

2014年，游族影业成立，林奇邀请了作家孔祥照担任CEO，拜托后者想办法拿下《三体》的版权。随后，游族影业宣布参与《三体》的电影拍摄，投资2亿人民币，共计划拍摄六部。

游族与导演张番番之间，关于版权的拉锯战一直在继续。该片也没能如期在2016年暑期上映，至今没有消息。

之后，游族影业进入动荡期，3年内更换了4任CEO。2018年年初，游族以1.2亿高价收购了张番番的公司，拿下了《三体》的版权。

十一年前，张番番拿到《三体》版权时的花费仅为10万元。一进一出，张番番获利1200倍。

湖畔大学教授陈龙在一篇回忆林奇的文章里写道，“从2014年开始收购和拼接《三体》的各种版权和使用权，到2019年，耗资近十亿，终于完成”。

拿下版权后，《三体》IP的运营权从游族影业过渡到了三体宇宙。

在接受一家自媒体专访时，许垚谈到：“当我们法律人参与到项目中的时候，常常也是这个项目最低谷和棘手的时候，而我们法律人，就是要来救火，要来破局，要有勇气成为那个changemaker。”

但经历重重困难接手版权之后，《三体》的影音化之路依旧不顺。

据《晚点Latepost》报道，2019年的时候，每个见到林奇的人都会说：《三体》很好，但是没法拍。“就连那些拍电影电视剧的也都这么说。那意思就好像我是一个冤大头，《三体》要烂在我手里。”林奇说。

林奇去世后，孔祥照在朋友圈中写道，“6年前的一天，林奇下来找我，问我能不能给公司想一个新的slogan，我几乎脱口而出《三体》第二部的一句台词‘给岁月以文明’，林奇击节叫好”。

2020年6月，游族网络发表公开信，表示游族网络的使命是“用科技传颂文明”。

在林奇离世后，南方周末记者多次联系孔祥照，但他拒绝接受采访。

艰难的影游联动

除了《三体》外，游族网络还拿下了另一个大IP——《权力的游戏》。

2017年7月，游族网络向外界宣布自己从HBO处获得了剧集《权力的游戏》中国地区独家的游戏改编权，但具体价格并未对外公布。

曾松曾在一家上市游戏公司工作。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影游联动”在四五年前非常火，但现在提得比较少了，因为需要大量资金作为开发基础。

“之前国内有很多游戏厂商，想要拿到《权力的游戏》的版权，但因为它的条件很苛刻，就放弃了。”曾松说，“比如说厂商花200万美金，买了《权力的游戏》里20个人物的使用权，但如果想增加人数的话，还需要追加费用，其实对开发商不是很有利。”

2019年7月，《权力的游戏》第八季播完不久，游族网络就发布了手游《权力的游戏：凛冬将至》。

当时国金证券的一份研报预计，《权力的游戏：凛冬将至》巅峰月流水能达到4亿元，年化流水将超过20亿，甚至更高。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游族网络总裁陈芳表示，“阶段性成绩大家是可以庆祝一下的，但远没有到为这款游戏下一个结论的时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游戏上线后，移动应用数据分析公司Sensortower的数据显示，《权力的游戏：凛冬将至》游戏在iOS端的月流水从2019年12月的300万美元，下降到2020年11月的50万美元。不到一年，月流水下降了83.3%。

在游戏发布的同一个月，林奇突然减持了游族网络295.42万股，合计金额为4000万元。

紧接着，林奇收到了来自深交所的监管函，称其在半年报预约公告公布前一个月通过大宗交易方式减持公司股份的方式，违反了相关规定。

“当时游戏发布不久，董事长就减持公司股票加上收到深交所的监管函，对游戏市场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曾松说。

曾松向南方周末回忆，之前曾有基金经理让公司一位领导评价一下林奇，“他当时说林奇其实是一个很有情怀和理想的人，但是文娱这一摊子事，太耗钱了”。

南方周末记者也联系了《三体》作者刘慈欣，但截至发稿时，未获回复。(应受访者要求，曾松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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